救赎欧元还有待欧洲央行更多作为

欧洲正在表现出应对债务危机的必要意愿和弹性。欧洲央行日前推出了无限额再融资计划，具体的操作就是欧洲各国银行可以通过该计划向欧洲央行再融资。只要提供欧洲各国发行的短期债券等抵押品即可。计划一推出，引起了市场上发行3个月和6个月的西班牙国债一票难求，认购倍数甚至超过了美国国债。此外，德法主导的财政一体化也有了些许进展。

这表明，我们不能低估欧元区处置危机的空间。只要形势需要，各国将做出让步，对德法来说，危机无异于一个规范欧元区财政纪律、并推动财政一体化的契机，没有了危机，南欧国家谁会听命于德法？

在这中间，财政一体化固然是长期制度性基础，但欧洲央行的举动对缓解眼前危机至关重要。到底是什么限制了欧洲央行扩张资产负债表来为各国财政纾困？我们或许首先想到的是，欧洲央行单一的通货膨胀目标制。欧元区目前的通胀率在2.5%－3%之间，美国的CPI则突破了3%，欧元区反而率先加息，这充分说明了欧洲央行对通胀的容忍度更低。美联储则实行多目标，除了关心通胀，还要促进就业和经济增长。

撇开央行的偏好差异不谈，限制欧洲央行大发钞票救助债务危机的原因有两点。一是欧元区从成立之初，就没有设定应对此类危机的场景，因而没有一个欧元区的经济政府，也没有发行欧元区债券为政府融资的机制。欧元区是为了促进经济增长并与美元相抗衡建立的，它的初衷是往好处看，而没有往坏处想，没有为应对危机留下足够的空间。第二点原因更为关键，就是各国诉求的不一致使得各国难以达成统一行动。各国经济周期的差异严重束缚住了欧洲央行的手脚。

欧元区的问题实际上早在1990年代初就已显露。当时东西德统一后，西德对东德开展了大规模财政援助，导致财政状况明显恶化，赤字大幅增加，德国央行为了抑制通货膨胀，不顾多国反对执意多次提高利率，各国资金大举抛出其他货币购入德国马克，德国马克不断走强，芬兰马克、英镑和意大利里拉等货币出现大幅贬值，这些货币被迫在1992年9月退出欧洲货币机制。因此，欧元区实际上已经出现过一次瓦解危机。此后，意大利等国陆续回归欧洲货币机制，但英国则至今拒绝加入。

欧元区的建立部分解决了1992年的问题，各国不需要为协调不同的利率和汇率而发愁，但各国利益协调的问题在当前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而已。如果欧元区大幅购买希腊、意大利等国的货币，则无异于将他们的赤字单独货币化。政策协调问题，在一定程度上的确难以克服。就德国而言，自己严格执行财政纪律，规范福利制度，增加储蓄，锐意提高产业竞争力；而希腊等国却无视自己的经济条件，过度消费，把社会福利提升到与德国相同的水平，并赌定为了维护欧元区统一，别国肯定会施以援手。如果一味要求德法援救希腊等国，那确实有失公平，也会带来不可忽视的“道德风险”。

欧债危机为区域货币一体化和超主权货币的建立蒙上了一层阴影，也留下了深刻启示。首先，统一货币区要么不承诺救助，并严格建立相应的退出机制；要么建立强大的转移支付机制，保证危机时刻各国财政的平衡。其次，货币上的统一必须以政治整合为前提，使用统一货币的区域应该建立相应的政府部门，至少是能够发行债券的经济政府，并就危机时期的融资机制做出安排。最后，危机时期，央行应该发挥关键性作用，对货币统一区也是如此。货币统一区由于存在利率分配问题，央行发挥最后贷款人角色更为复杂，尽管如此，央行的这一功能无可替代，在机制设计上，应该将危机情况的应对考虑在内。